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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現場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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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熟讀劇本, 謝純對每一場戲都有印象。她記得那場的情節大概是這樣的:廖素心想要自己領著駝隊跑一趟絲綢生意,無奈母親不允許,就心生一計, 打算偷了放在母親房間的通關文牒, 先斬後奏。不巧在行動的時候被繼父尉遲安發現了。

廖素心先是懇求尉遲安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見軟磨硬泡對他無效, 就出言暗示自己可以用美色滿足於他,以求他能夠在自己的奪權路上裏應外合、給予幫助。

品行端正的尉遲安不僅沒有吃她這一套, 反倒更嚴厲地懲罰了她。他把廖素心綁起來吊在橫梁上鞭打, 還叫來了所有人看, 以示公正嚴明。最後是孟小蘭求情,尉遲安才動了惻隱之心,打到一半便停了手。

自此, 廖素心也對母親和繼父更加記恨了。

劇本裏,尉遲安的人設堪稱完美無缺:他大度地愛著妻子和駝隊、冷靜睿智、不徇私情。但謝純讀這段的時候,卻讀出了尉遲安不一樣的小心思。

她覺得尉遲安這麽嚴厲地懲罰廖素心,一定程度上也是存了想要向妻子廖如意示好、表忠心的私心, 有些表演成分在其中。從故事的種種細節看來,尉遲安對廖素心、孟小蘭這種妙齡女子是有過萌動的,只不過出於道德的準則壓制住了而已。有了這些小細節做鋪墊, 再看後來的尉遲安,謝純總覺得有些偽君子的意味。

“為什麽突然換了場次?”謝純問。

林嘉婧攤攤手:“因為某‘德藝雙馨’的演員唄。魏林之明天起要離組將近一周去上海拍一個外面的廣告片,所以所有人的時間都只能緊著他先來。不過劇組也是的,怎麽都沒通知到位……”

謝純腦海中浮現出了魏林之的臉, 又想起了自己聽說的他私下裏那些事,心中不由得一陣膈應。這特質倒和劇本裏的尉遲安如出一轍,有些虛偽。

“不管怎麽樣,能不用替身還是不用替身吧。”謝純想了想,說:“畢竟這不能算是武戲,用替身的話怕讓前輩們見笑。”

這是她下決心好好經營演藝圈事業以來第一回認認真真地演一出正劇,得好好愛惜羽毛才是。

嘉婧擔憂地說:“我剛去看了道具,他們的繩子是很粗的那種,我覺得還是替身比較好……”

“我去問問道具老師有沒有什麽防護措施可以做,應該沒那麽恐怖。”謝純安慰嘉婧說,“再說了,替身演員也是女孩子,她們受得了了,我應該也沒問題。”

她們進入b組的拍攝現場時,發現這裏異常嘈雜和躁動。

助理導演正在給群演講著戲,那些群演也都身穿胡漢混搭風的古裝,每個人都很認真地聆聽著接下來的走位。從他們的眼神中,謝純看出了一種壓制不住的渴望。

謝純從助理導演身後路過時,無意間瞥見兩個角落裏的群演小姑娘,她們正把註意力從講戲的導演身上轉移到了她這裏。千千萬萬個像她們一樣懷有夢想的年輕群演都會想,如果有一天能成為謝純這樣的“大明星”就好了——有經紀人像保姆一樣跟著、接到劇本就能演主角、但凡出現在人群中就一定打扮得美美的,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個那麽富有光環的男朋友……這種生活,簡直如同一個仙女。

不過謝純向來知道自己只是個借助著別人身份重活一次的平凡之人,機緣巧合走到今天這一步大多是運氣,何德何能承受他人的羨慕?便低下頭去、快步走開了。

樊靜見她匆匆走來,便指了指身邊空著的折疊椅子,招呼道:“謝純姐,坐這裏吧,這兒沒人。”

謝純在腦海中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過去。

“謝謝……”她笑著對樊靜說。

“不客氣。”樊靜也笑道,“b組導演突然把這一場提前了,我感覺自己還沒完全準備好呢……”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咱們抓緊時間看劇本吧。”謝純不太想和她多說,便埋頭讀起了劇本。

但樊靜似乎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她皺皺眉頭道:“謝純姐,其實我現在真的好緊張……雖然這場沒我多少臺詞,可真怕自己表演不好被罵。我也是第一次和魏老師這樣的老戲骨合作,聽說別人魏老師對待年輕演員特別嚴格、一點面子都不留,只要跟不上他的節奏就會被罵……”

說著,她的眼睛還看向了正在一臉嚴肅和幾個小配角說戲的魏林之。

林嘉婧站在謝純身旁,當即都快吐出來了:跟不上他什麽節奏,震動的節奏嗎?眉毛一皺、眼睛一擠,說得倒挺真。床都上過無數遍了,還能裝得和頭回見面的陌生人一樣,要不是自己親自撞見了,估計現在也會被樊靜高超的演技給騙過去。

“不要擔心那麽多啦,老師們會把我們的努力看在眼裏的。”謝純不痛不癢地給她了一句雞湯,而後沒再作聲。

其實她並不是故意居高臨下地瞧不起樊靜,而是心裏真的有疙瘩,怕再多說幾句,疙瘩就會被人看出來。

正在這時,儲心帶著助理出現在了片場,她拍了拍巴掌,對現場所有演職人員說:“好了,大家各就各位,過五分鐘咱們準備開始吧。”

燈光、攝影一看總導演親自蒞臨了,連忙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力來應對工作。而群演們也一個比一個鬥志昂揚,希望好運降臨在自己頭上,能被儲心這樣的大咖一眼相中。

b組的執行導演去找儲心說了幾句,便走到了謝純和林嘉婧面前。

“您好謝小姐,我們請好了替身,等一下您到這個鏡頭的時候再上就可以了。”他指著分鏡頭腳本說。

謝純搖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這樣你們也不用來回剪切鏡頭了。”

執行導演露出一臉難以相信的神色:“您……真的要自己來?這一場要拴著胳膊把人吊起來拍,會很受罪的。”

作為拍攝者,他們是很怕拍出來的效果不好影響影片質感,但更怕的是伺候不好這些明星,引得他們不滿乃至於罷工、得不償失。

“有那種軟膠布嗎?在繩子裏面纏一下。然後手腕上塗一點潤膚乳,應該就沒事了。”

“有有有,這就給您拿。”執行導演一看謝純是要來真的,連忙聯系了場務和道具組。

幾分鐘後,道具的問題便解決了,謝純的手腕被粗粗的繩子捆著,腳也離開了地面四五厘米。這架勢活像上吊,比想象中的更加難受,仿佛整個人是一根被強行抻長了的扯面,身子沈沈往下墜,所有的血液卻都像被繩子捆著的手腕處聚集。

嘉婧十分揪心地在片場看著,她手拿一個小板凳,打算一聽見“卡”字就讓謝純站上去歇一歇,不然腕部的關節實在受不了。

儲心坐在監視器後面,輕聲說了句“開始吧”。

只見扮演尉遲安的魏林之手持牧馬的長鞭,站在一眾駝隊成員面前,慷慨陳詞道:“我尉遲安今天叫各位來,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懲戒一個人——咱們駝隊的大小姐,也是我的女兒廖素心。古語有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但凡有人壞了駝隊的規矩,我都不會徇私,哪怕是我的女兒。今天素心她犯下了偷竊之罪,應該被當眾鞭打五十下,小懲大戒。你們每人敢下手,那就讓我當這個惡人吧。”

說著,他就繞到“廖素心”身後,一鞭子抽到了她的後背上。

可魏林之的表演到此卻停了下來,也不繼續念詞。

“卡。”執行導演在監視器後擡了一下手,“魏老師,怎麽了嗎?”

魏林之看著手上的道具長鞭說:“不行,這個道具不行。輕飄飄的,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道具組組長聽了,忙跑過來:“魏老師,我們之所以用這種加粗版的尼龍繩,是因為怕真的抽到對戲演員的身上……”

“怕抽到對戲演員的身上?打就是要真打,不然怎麽出效果?”魏林之瞇縫起了雙眼,目光中盡嫌棄:“如果某些演員真的有這個顧慮,那就別親自上了,不如換替身。現在的年輕人,又想要敬業上進的人設,又不肯真的付出什麽,真把演戲當過家家了?”

說著,他斜乜了一眼正在給謝純遞小板凳的林嘉婧。

“可是魏老師,您不用實實在在地打‘廖素心’啊。我們的三個機位都是拍不到鞭子的細節的,您手上有那個揮鞭的動作然後說詞就行了。”道具組組長感知到了他的憤怒,可為了保住飯碗還是硬著頭皮上來解釋。

“胡鬧!”魏林之更生氣了,“想當初我們演話劇的時候別說是抽鞭子了,就算是挨耳光都是實打實的。我告訴你們,我魏林之的眼睛裏可容不得一點沙子,在我面前別想用摳圖、借位、剪輯糊弄事。我管你有多少粉絲、你男朋友有多大來頭,都沒有這個可能!”

儲心撐起了下巴,語氣平靜道:“道具老師,給魏老師換條真的來。其他部門準備一下,咱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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